第 65 章

祖孙四人回了正无屋，一道用了点心说了好一会儿话，李老夫人眼见老侯爷精神有些不济，便和杨昶一道推了轮椅送老侯爷回了卧房歇息，见杨昶有话同老侯爷说，而窦瑄也不愿意离开，便叮嘱了两个孩子不要吵着老侯爷，就出了卧房去了花厅里。

不多时大夫人杨氏、二夫人冯氏才带着窦瑶、窦琼以及窦玟来了荣安苑。几人给老夫人请了安各自落座了，杨氏不见窦瑄方开口道:“下头的丫鬟不是说扶月来了母亲这儿，怎么不见她的人？”

李太夫人的脸上却是没有半点笑容，“扶月和昶儿在陪着老侯爷。今日春宴这般收场，咸阳也就罢了，她的性子大家都知道。只是慕容夫人没有出声么？”

杨氏点了点头，却是苦笑道：“母亲也知慕容氏在沈家的处境不太好，她的话谁又会听？只是今日沈家只咸阳公主和慕容氏过来了，倒是耐人寻味了。”

冯氏冷笑道：“不过是沈家觉得抖起来了，便不将我们窦家放在眼里了。当真是忘恩负义，当初若非是我们窦家，若非是先元贞皇后，哪里有沈家和沈惠妃的今日？”

窦瑄不知道说什么好，却是被老武安侯夫妻听到了，这对老夫妻在花榭里看了会儿花赏了会儿景说了会儿话，折返正房的时候，竟听到了外孙和孙女这番对话，当即都笑出声来。

“昶儿可知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倘若你将来真的娶扶月为妻，可要记得今日所说之言。”

太夫人笑了笑，竟是嗔怪老侯爷道：“他们都是孩子，老太爷你呀就是凡事太当真了。”她有句话没说，杨昶虽是她的侄外孙，但到底是章怀太子一系的血脉，陛下表面上看着宽厚，实际上却是一直防范着。杨昶就算再有出息，也只是一个富贵闲人而已，再则他以后到底娶那家姑娘做王妃，可不是现在就能定下来的。第三则是她眼里的杨家人生性都是薄情种，只看她可怜的女儿就知道了。二十年前，皇帝求娶的时候不也是信誓旦旦的？女儿随着皇帝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唯一的儿子死了不说，女儿自己也死了，坟头上的草大概还没有长什么草，皇帝就已经琢磨着立新后了。

杨昶心知外祖母心里在担忧什么，他本是随口一说而已，但是说出后倒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扶月不用年纪轻轻就去世了，而自己也能得到一个好王妃。只是他也明白自己如今只十岁，便是发最重的誓也难以取信两位老人，故而只是笑道：“若是我们长大了后，舅父觉得合适，扶月也愿意，我自然不会食言的。外祖父您好生养着身子等孙儿长大，说不定能看到那一天呢。”

窦瑄囧囧有神地看着祖父母和个小孩子说着自己的婚事，又不能让人看出自己听得懂。傻愣了片刻，萧明瑄脑子里已经在转着同高昶做夫妻的可行性。

李老夫人听完两个儿媳的话，方道：“世道人心一向如此，可见咱们家早前的打算并没有错，一场春宴便是试金石，哪些人不在和萧家站在一处，哪些人是墙头草，哪些人将是敌人，如今一目了然。只是要可怜阿瑾、阿瑜和阿珩三个孩子，窦家以后的情势若不好，她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窦瑾乃是窦瑄这一辈的嫡长女，也是杨氏和武安侯的第一个孩子，不但容貌极为出色，还端庄大方，极得父母的喜爱，三年前嫁给了大理寺卿韦航的嫡长孙韦博。窦瑜则是三房的庶女，也是窦家孙辈里唯二的庶出孩子之一，虽是庶出，却当做嫡出的养大，正月里远嫁给淮南总督孙葆的嫡次子孙棠为妻，至于窦珩则是冯氏的长女，上个月二十嫁给了万骑卫右将军的嫡次子郭远。

杨氏虽担心女儿的婚姻生活会，却也知道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冯氏却是有些不甘心地道：“母亲，难道咱们家只能看着沈惠妃登上后位么？说起来，沈家如今的男人们结一旦借着皇后的势青云直上，咱们窦家将来再想压沈氏一头却是难了。”

自己和杨昶算不得嫡亲的表兄妹关系，生出傻子的机率很小。再则，好男人忠犬都得从小培养起，让他从小就没有了左拥右抱的想法，只喜欢自己一个。如此一来，定娃娃亲倒也不失一个好方法。不过风险也是不小的，谁知道杨昶长大后世什么样子？长大之后到底是兄妹亲情多些呢还是能转为爱情，谁也说不准。

窦瑄觉得自己都被大人的话给带歪了，便片装作听不懂大人话的样子跑到了太夫人的面前委屈地道：“祖母，我见到了我娘，她一点也不想我，一点也不喜欢我，她喜欢沈妍妍，她有了新女儿就不要我了……”

太夫人和咸阳长公主做了五年多的婆媳，自然是知道咸阳长公主的性子的。即便她没有像其他几位公主那样公然地养面首，但是她依旧不喜欢她。这种不喜在咸阳公主不顾一切嫁给沈全后达到了极点，转而变成了憎恶。

她的眉头紧紧皱了一下，片刻才温声道：“那是你娘糊涂了，待她明白过来了，就会知道我们扶月的好了。现在呀，我们萱儿只需好好儿长大便成了。”

窦瑄知道李太夫人是安慰自己，故作失落地垂下了头。当然了，她也不过是装女童的样子而已，且将事情都房子明面上，世人只会说咸阳公主这个母亲不慈不疼爱亲女，而同情自己不会说自己不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