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红色

火族向来对美有极致的追求，所以这位殿下给自己的基本穿搭上，又加了些装饰。一条黑色发带，镶着细碎的钻石，从额头一直闪亮亮到脑后，跳过搭扣，继续沿着长长的垂带若隐若现在发间；绯色蔷薇花胸针，依托着银色的叶子，佩戴在右侧胸前，将本来就繁复的袍子点缀地更加绚烂。满意的装扮会给人增添愉悦，所以此刻，男子就将套着黑色皮长靴的双脚，悠然地搭在面前的茶几上，优雅闲适地品起了刚沏好的红茶。

来自异国的斯诺，对此的看法，只有两个字：浮夸。斯诺曾见过梵阿摩缇的使臣，在希里伊斯众臣的一片蓝色中格外扎眼，就像贝壳中开出了一朵红色的花，违和又抵触。此前，她也从书籍中了解到一些梵阿摩缇的服饰，文字介绍里只有两个形容词：鲜艳、奢华，现在亲眼目睹了梵阿摩缇的军队和这个男子后，才真正感觉到了什么叫文化差异。所谓水火不容，两个极端，不仅是服饰，更是种族。

斯诺收回目光，想要忘记那只刺眼的花孔雀，却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片红色之中，红色的蚕丝被红色的纱幔红色的流苏，心脏倏地一紧，一段段被红色浸染的记忆碎片在脑中踏马而来。斯诺将指甲嵌入掌心，想用疼痛唤醒混沌的神经，却发现手掌像塞满棉花的布偶，使不出丁点力气。再看那男子，依然专心品着杯中茶水，无知无觉。

“斯纳克·希里伊斯，900岁，司赛德公爵独女。”就在斯诺疑惑男子是反应迟钝还是视而不见时，男子突然开了口，他的面庞隐在茶水升腾的热气里，模糊了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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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人说过，斯诺的双唇，有着很美的弧线？”

珊蕾盯着斯诺的唇部，眼波流转，意味寻常地询问。

“未有。”斯诺简单回答，嘴角不牵任何波动。

“是么……？可珊蕾很好奇，斯诺真正的面容哦。”珊蕾睁大双眼，强烈的好奇，从清透的海蓝色瞳仁中泉涌而出。

“殿下最好不要太好奇。”斯诺避开她的眼睛，向后退一步。

“难道是斯诺长得太漂亮，怕珊蕾妒忌？还是……”珊蕾走近一步，“还是太过丑陋，怕吓到珊蕾？”说着，将双手伸向斯诺的面颊……

斯诺睁开双眼，明亮的灯光突兀地射进瞳孔，刺得有点疼。她下意识摸向脸颊，面具还在，庆幸只是一场梦。

“睡得还好么？本王的床品可都是由蚕丝制成，很舒服的哦~”一个懒散戏谑的声音传来，斯诺警惕地要起身，却觉眼前一昏，皮肤隐隐刺痛，身体似被一股强力拉扯，无法动弹。她想起昏倒前的那团红色烟雾，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声源，那个被尊称为殿下的男子，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男子脱去了披风，穿着白色衬衫和暗紫色立领无袖长袍，款式并不复杂，却内容丰富鲜艳。金色的荆棘花纹沿着袍子边缘一路蔓延，大片的焰色羽毛攀附在袍面上，单排的银扣铸成花瓣状，在衣服的渲染下泛出冷冷的紫光；朱红色宽腰带，带着不经意的表情落在比例刚好的分割线上，并在右侧拼接一条垂至膝下，编织的金丝穿插其间在底端结成流苏，随着载体的举止而摆动。赤色的长发解除了丝带的绑缚，沿着肩膀流泻到沙发上，在左耳下分出一股，用银质发圈扣住，搭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