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师祖的情史

张道陵微微侧了侧眼，而冉冉看得出那是说到伤心处时的情不自禁，便也沉默不语。

许久，她才道，“所以，您初见我和老虎在一起，并没有拿出寻常祖师爷该有的魄力，阻止我们。也没有训诫我老爹，去拆散我们，对吧？！”

原来，不寻常的结果是有不寻常的原因啊！看来祖师爷的观念比她想象的要开通很多。

张道陵一笑，雪白的纱袍若隐若显，似被无形的风鼓起，半浮于空中，又经他这淡淡温柔地一笑，虽是对晚辈的赞许，却恁是天生的仙风道骨，让人如沐春风。

“若非如此，冉冉可不是要骂我老顽固了么？”

“上天的厚爱？”冉冉心中一紧，道，“我怎么觉得这就像个诅咒似地。好像王母娘娘折散牛郎织女一样，自诩维护什么神仙的法则，实际上就是个阶级观念，鄙视凡人！”

张道陵似乎并不意外她这么说，接道，“确实如此。像一个诅咒，是天神赋予我们张氏一族的诅咒啊！”叹息中，似乎有一种了悟和洞悉。

冉冉抓住张道陵话中的异处，问，“祖师爷，难道没有办法破除吗？”

张道陵摇摇头，“我修炼了百年，仅保住自己魂魄不被侵噬，最后还需借助妖魔的力量才能逃出那面镜子。神的力量，岂是说破就能破的。”

冉冉大悟，“这个……祖师爷，您……您可是吃螃蟹的第一人？”

找到问题的症结，冉冉口气轻松起来，“那当然。”

张道陵又是一笑，带着些微的酸涩，“如此，正像她当年第一次见我时，也那般唤过我。”

―老古板，你一定没吻过女孩子吧？―

―老顽固，你就不能暂时放放你的仁义道德，看看人的真心，和妖的真心，有什么区别？―

冉冉又落回自己的问题，“祖师爷，老虎是西方的魔王，这东方的上神也管得着吗？”

张道陵泛出一丝苦笑，清润的目光忽然变得飘渺，不知落在了哪方的虚空，尤带着淡淡的眷恋神色，那是忆起了自己深心底最重要的人时，才会有的思念神色，“我除魔卫道三百年，杀死的妖魔何止千百，但随着与妖魔更多的接触，我渐渐发现，其实妖魔并未那么可怕，只是以适应于它们的方式生活着，只是恰好这个世界是以人类为主，而非妖魔，而两者又必须生存在同一个空间，而不得不成了‘成王败寇’的局面。而我们张氏一族，正好是上神钦点的，在人间界克制妖魔的打手罢了！”

打手？！说得好似上神天生与妖魔有不共戴天之仇似地，但上神如此厉害，教人几个手段就能杀掉妖魔，还能封印那么强大的魔头，若是自己亲自出马，不是一挥而就的事情，犯得着教人仙术除魔这么麻烦吗？！如果非得借人之手的话，那么只有一个原因，上神是不能随便到人界来除魔，只有在人间界找“打手”了。冉冉的脑子飞快地转着，冥冥中便认定了这个寻常除魔师们从来都不会想的问题所在。

张道陵继续回忆着，“在我同弟子一起，终于将大量的妖魔赶进深山，避除在人类活动的范围之外，我便以羽化为借口，彻底退离凡尘俗世。也正因此，我才遇到了她……”一瞬间，那清秀的俊容柔和了三分，一股又相思又痛苦的情绪交错在清澈的眼底，氤氲出一片美丽的波色，“阿玉是天生的妖，她父母都是千年兔妖，深居滇南万古深山中。我无意中与她相识，那时候，她才刚出生三百年，算是与我同岁。由于是天生的妖，所以生下即可化形为人，且美丽可爱，性格纯真调皮……”

冉冉叹息，一个仙风道骨，温润如玉的男子，一个秀美可爱，纯洁如玉的女子，擦出爱的火花似乎只是时间的问题。在那样原始美丽的环境下，在无数个姣洁月亮的祸害下，在祖师爷满腹经论的熏陶下，可爱的阿玉坠进了祖师爷人老鬼滑的情网中。

说到情|欲问题上，祖师爷咳嗽了两声，以示带过，深刻表明自己男子汉大丈夫的磊落情操。不过，最后还不是为此而落了天神的套里，不然灵魂咋会被封禁在镜子里了。哦，原来，为了让他不受天神惩罚，居然是阿玉利用自己的精魂，将他封在镜子里，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