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殉道者（下）

“唔！”曲洋点点头，盘膝而坐，身旁的古琴已经被搁在了双膝之上。

和平中正的琴音，还有那清幽的箫声，再次在这片空间中响起。

现在两人所合奏的曲子是一首离别之曲，琴声悠扬，箫声呜咽。两相结合下，却给人一种断肠人在天涯，蓦然回首望着那斜阳，却是笑容依旧的感觉。

人，哭着而来，却当笑着回去。

现场的听众只有高天和东方不败两人，就那么站在那里安静的听着刘正风与曲洋两人用生命合奏出来的最后一曲。

“自来相传，嵇康死后，《广陵散》从此绝响，你可猜得到我却又何处得来？”曲洋似乎对此事甚是得意，他微笑地对着高天说道。

曲洋只是单纯的炫耀，并没有指望高天回答。他继续说道：“嵇康这个人，是很有点意思的，史书上说他‘文辞壮丽，好言老庄而尚奇任侠’，这性子很对我的脾胃。钟会当时做大官，慕名去拜访他，嵇康自顾自打铁，不予理会。钟会讨了个没趣，只得离去。嵇康问他：‘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会说：‘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钟会这家伙，也算得是个聪明才智之士了，就可惜胸襟太小，为了这件事心中生气，向司马昭说嵇康的坏话，司马昭便把嵇康杀了。嵇康临刑时抚琴一曲，的确很有气度，但他说‘《广陵散》从此绝矣’，这句话却未免把后世之人都看得小了。这曲子又不是他作的。他是西晋时人，此曲就算西晋之后失传，难道在西晋之前也没有了吗？”

对于曲洋自说自话，高天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可是他还是继续听着曲洋的叙说。

“我对他这句话挺不服气，便去发掘西汉、东汉两朝皇帝和大臣的坟墓。一连掘二十九座古墓，终于在蔡邕的墓中，终于找到了《广陵散》的曲谱。”曲洋哈哈大笑地说道，语气中甚是得意。

对于曲洋为了一首琴曲，竟致去连掘二十九座古墓的行为，高天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许久，一曲渐渐的落幕。晚风吹荡，将刘正风与曲洋两人的发丝吹的不断往后飞扬。

刘正风和曲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角的泪水，脸上却是各自带着一种悠然的笑容。

曲终！弦断！箫折！

他为了不服嵇康自称他死后“广陵散从此绝矣”，连气掘了二十九座晋以前的古墓，去寻找广陵散的曲谱，终于在蔡邕的墓里发现。这种行为在现在可以说是非常邪恶，让人不齿的。

掘人坟墓不像杀人放火那么伤天害理，但无论如何与刘正风所说的“性行高洁，大有光风雾月的襟怀”格格不入。

但他仗义救令狐冲，临危出手救了刘正风；他不愿滥杀无辜，不愿介入五岳派的内务，以免增加刘正风的困难；他谈吐高雅，他有胸襟气度。他比起自称“正派”的人又要光明磊落得多。

这世上没有完全的好人，也没有完全的坏人，一切只看本心！高天看着曲洋哈哈大笑的风范，心中再度有了新的领悟。

等到曲洋笑声小下来的时候，刘正风微微一笑，拿出了自己插在腰带上的箫，对着曲洋说道：“大哥，临行之前，让高师兄再次静听我们的最终一曲吧！也算是我们对于高师兄最后的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