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忆—五年前-初识

虽然是狼吞虎咽的失礼之举，但是放到白栋身上却也不显得有多不合适，毕竟从外表上看，白栋也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小鬼头，若是不计较白栋的身份，寻常人家的孩子也大多是如此的吧！

见多了少年老成的孩子，对于白栋这幅狼吞虎咽的吃相，欧阳明珠反而有一股微妙的亲切之感。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的无忧无虑，不必在意那些无聊的繁文缛节，在自己吃得满脸都是的时候，娘亲总是会会带着一脸宠溺的无奈笑容，温柔的替自己擦拭着脏乎乎的脸蛋。

多么美好的时光啊！可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这副模样了呢？

欧阳明珠怔怔的看着自己手中不知何时掏出的丝绸帕子，明明只是小小的抿了一口茶罢了，明明完全没有沾染上丝毫的灰尘，而自己的左手，竟然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就已经下意识的拿起了手帕擦拭，不！不对！这与其说是擦拭，倒不如说是以手帕为道具的淑女表演。

风雪依旧没有停息，白雪恺恺的大道上，一辆马车自北而来，马车上，欧阳明珠用手背反靠着下巴，笑意盈盈的看着那个正在一旁狼吞虎咽着点心的小鬼头，看着白栋一副毫无礼仪风度的模样，欧阳明珠的双眼眯起了一个微微的弧度，脸上隐隐约约的露出些许的揶揄之色。

什么时候这些官家的子弟也有这么粗鄙的吃相了？他们不是自诩高人一等么？不是看不起自己这些低贱的商贾吗？但是在这恐怖的冰雪之中，在这浩瀚的自然之力面前，这些看似高贵的人并没有比他们看不起的泥腿子好到哪里去啊！

对于欧阳明珠的想法，白栋是丝毫不知道的，此刻他的眼里就只剩下那盘香喷喷的犹自带着一丝温热的点心了，什么礼仪风度，全都去死吧！

而欧阳明珠也不会不识趣的去戳破这一点，谁知道被点破之后，这小鬼会不会恼羞成怒呢？小孩子的心情最是天马行空，他能在你开心的时候放声大哭，也能在你难过的时候，哈哈的大笑，你永远也别想猜透一个小孩儿在想什么。

他们处在求知欲最旺盛的时代，有着远比任何时候都强烈的好奇心，也有着比任何年龄都要开阔的思维。

多可悲啊！就像那红楼高台上的名妓一般，明明心中藏着万千的苦悲，却不得不强作笑颜，无时无刻不在扮演着一个并不存在的自己。

他们可以极端善良，也会极端残忍，这个时候的他们，是天使与恶魔的结合体。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就像《胡萝卜须》的主角一样，能够面不改色的虐死一只鼹鼠，盯着鼹直到手脚折断，抽搐翻滚，也无动于衷，甚至哈哈大笑，这情景会让很多大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因为，这时候的他们，还没有被这个世界戴上一副名为理智的枷锁，他们的一切行为，都是顺从着本能的，而这种情况若是放在没有人权的古代，就更是危险无比了。

一个没有约束的人，却拥有着远超出自己掌控的权力，造成的后果，对于弱者来说，将会是毁灭性的。

所以欧阳明珠不想，也不敢去招惹，她只好撑着下巴，静静的等待白栋吃完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