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竹韵

白栋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只听得耳边似乎响起了一阵惊呼声，在一回神，白栋就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竹海之中。

白栋试探性的往前卖了一步，耳边却响起了一阵阵的水花声，低头一看，白栋险些没被吓得跳了起来，他的脚下，竟然是一片鲜血汇聚而成的小溪。

“呜呜呜呜！！！”白栋还在诧异呢，远方却忽然传来了一阵阵熟悉的声音，那是火车出发时想起的鸣笛声。

白栋每次回家时都会听见的声音，那是他记忆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看着不远处那熟悉的白色火车，还有那熟悉的站台，就连站台上卖零食还有快餐的小摊子也是这么的熟悉。

脚下是鲜血汇聚的小溪，眼前却是最熟悉不过站台，身边是摇曳的竹海，远方却是暮色下的钢铁巨兽，古典与现代的交汇，残酷与和平的交融，本不该在一起的场景，却被人强行的糅合在了一起，就如同两块内容相反的拼图，却被人强行拼成了一副画，仿佛被尖刀分隔开的割裂画面，却又有着一种诡异的和谐之感。

“好了好了，老朽的错误能够得到弥补，其实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你又何必这幅表情？”清老悄悄拉直袖子，挡住了那伤疤遍布的手臂，爽朗的笑着。

“你说人生什么事最苦呢？贫吗？不是。失意吗？不是。老吗？死吗？都不是。要老朽说啊！人生最苦的事，莫过于身上背著一种未了的责任，如今能够把这些东西都解决了，哪里来的苦楚呢？”

“…………”白栋无言的看着清老侃侃而谈时却不自觉的背在身后的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话是这些话，道理也是这些道理，但是所谓感性，就是不能被理性控制的那一部分，白栋就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他觉得心里闷得慌，就像胸口压着一块石头似的，怎么样都不能舒坦。

清老亦是无言的叹了口气，没有在这些事情上纠缠，他双手贴在竹子光滑的表皮上，手指却微微有些颤抖，深深吸了一口气，清老一声大喝，贴住竹子的手掌瞬间变成了淡淡的绿色，一道道玄妙的风之气息围绕着手掌流转。

在遥远的山巅上空，还淡淡地残留着晚霞的余晖，透过车窗玻璃看见的景物轮廓，退到远方，却没有消逝，但已经黯然失色了。

白栋坐在柔软的椅子上，抿起的嘴角却不自觉的露出一丝苦笑，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但是到头来，自己还是情不自禁的就走上了这熟悉的火车。

尽管火车继续往前奔驰，在白栋看来，山野那平凡的姿态越是显得更加平凡了，由于什么东西都不十分惹他注目，白栋的内心反而好像隐隐地存在着一股巨大的感情激流，如同那山巅上落下的瀑布，水在巨大的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在奔腾，在咆哮，在撞击着沿途的每一块石头。

碧绿的竹王忽然发出了剧烈的颤抖，一道道夹杂着金光的深青色法力化为屏障抵抗着清老的动作，四周的竹林忽然开始暴动，本来坚韧笔直的竹子仿佛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一般猛烈的扭动着。

整个场景看起来可怕至极，白栋忽然想到了一部他曾经在前世看过的电影《狂蟒之灾》，一想到这个，白栋更是浑身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另一边，背对着白栋的清老，此刻，在白栋看不见的老脸上，早已经不知不觉的布满了泪痕，汗水夹杂着不断冒出来的眼泪，把清老梳的整整齐齐的胡子也弄得乱七八糟的，清老的声音不负从前的洪亮自然，他声音有些嘶哑的低声自语，“你若是要恨，便恨我吧！”

似乎是听到了这话，本来剧烈的抖动的竹子忽然停止了抵抗，沉寂了一会儿，整根竹子忽然如同气球一样砰地一声炸开来，化为了一根根整整齐齐的竹条。

于此同时，一团青色的光球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冲进了白栋的识海，这一变化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了哪怕是清老也来不及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