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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诚等人都知天子的性子。你越言此事,越不给你办了,就如同出阁读书,建储一样。
“内阁怎么也不知分寸?言官逼一逼就畏缩了,”天子肃然道,“李沂廷杖了没有?怎么还不回报。”
张诚胡诌道:“言官们在午门虎视眈眈,锦衣卫一时不敢动手。”
天子连连冷笑,张诚奉上道:“这是方才奉旨质询李沂的话,还请陛下看过。”
天子草草一扫而过掷于地道:“狂犬吠舜之词看之何益,着令锦衣卫打过若有言官阻扰拖出”
“是。”
张诚立即出去,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他必须监刑,外头的锦衣卫头子骆思恭迎了上去问道:“敢问宗主爷,圣意如何?”
张诚吐了个字:“打”
“如何打法?打,着实打,还是用心打?”
张诚看了一眼骆思恭道:“用心打”
骆思恭倒吸一口凉气道:“宗主爷,外头那么多言官都看着……以后……”
张诚怒道:“那你不会看着办?什么都要咱家拿主意?”
却说乾清宫内。
天子震怒之下,胸口一起一伏,旋又若有所思道:“捡起来”
陈矩捡起来口录呈给天子。
天子看毕后道:“陈伴伴,此贼满口胡诌,但有一句却倒是说对了,你道是哪一句?”
陈矩闻言心底一凛,向前从天子手里接来仔细看过。
不知不觉陈矩额上已是渗出了汗,一旁田义则幸灾乐祸心道:“叫你陈矩平日喜欢显才,今日总要吃亏了吧。”
“饶舌言官。”
“不对。”
“这道旁筑室?”
“你仔细说来。”
陈矩想了想道:“治国之道必须一而贯之,这些言官杂说云云,若真听政于这些言官那么治国误矣,就如同筑室于道旁听于路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如何谋事能成?”
天子点点头道:“此人实是有见识的,故朕不用这些清流治国就是如此。传旨内阁,若李沂还有一口气,就革职为民,放之回乡,不必下诏狱了。”
陈矩道:“陛下圣明”
“再下一道旨意到了内阁,着令廷推阁臣一人”
陈矩猛然头一抬,天子在这时候再廷推阁臣人选,其意当然是不用多言。
数日之后,朝廷重新廷推阁臣,增补陈于陛以吏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阁。
当时在阁的四位阁臣赵志皋、张位、沈一贯、陈于陛皆是同年生,一时堪称奇观。
天子之意也有人了解一二。
至于李沂则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回乡歇息。
李沂直言被杖之事后,不少言官或为张居正,或为李沂求情,又激天子之怒。
当时又恰遇兵部查出大弊案(另一个时空是因蓟州兵变,吴惟忠部三千南兵以讨饷被杀,此事一出言官之间相互攻讦,各自推诿),又兼五城御史抄横行无法的太监客用之事,以及言官动则弹劾李如松父子。
天子下旨切责两京科道言官,一时科道六部被罢三十余名官员。
四位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一并恳请,天子不听,史称军政之狱。
御史马经纶上疏直言,陛下以兵部事罪兵科,为何蔓及其他给事中,且波及其他御史。致使去者不明应得之罪留者不明姑恕之由。以缄默不言而罪言官,言官何辞。
臣以为今日言官之罪在于,一陛下多年不拜天,言官不能援故典以谏,是陷陛下不敬天。
二、陛下多年不祭祖宗,言官未能争,是陷陛下不敬祖。
三、陛下不视朝政,不举朝讲,言官亦不能劝,是陷陛下不勤政。
四、陛下去邪不决,任贤不笃,言官言之而不能强得,是陷陛下不能如祖宗那样用人。
五、陛下好货成癖,对下少恩,挟怨蓄怒,言官忧虑而不能谏止,是陷陛下放弃初政,不能善终。
言官负此五大罪,若陛下肯奋然励精而以此五罪罪言官,岂不更好
马经纶这一疏几乎是将天子骂得体无完肤,不仅是马经纶一人如此,其他言官纷纷上疏,内阁大学士也是恳请天子不可以言获罪。
天子盛怒之下仍将马经纶罢官免职。
终于朝堂清静,天子也不必再道旁筑室,听于路人了。
然后如此清静之下,紫禁城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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