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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银瓶乍破水浆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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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道:“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叫我怎么放心呢?”

楚歈道:“不告诉你是怕你知道太多,忍不住在面色上带出来。只要保持一贯的做派就好,不需要处处设防,反倒引人怀疑。”

芸娘问道:“我刚才可有什么不妥当的举止吗?”

楚歈寻思了一会儿,说道:“你刚刚用饭时便有些怪异,思前想后,犹犹豫豫,那老妇人连连问你是不是吃不惯。”

芸娘道:“我怕有毒,再说,她做的饮食我还真有些不习惯。方才在厨下帮忙时,我就发现她用的佐料同我们那儿的大相径庭,都是些见所未见的酱豉。倒也有不少生姜花椒之类的常用佐料,可她一概弃之不用。”

虽然得到了楚歈的承诺,可芸娘依旧有些心慌。若说之前是十分没底,现在则变成五分心安,其中一半源于对楚歈的信任,一半源于向命运的乞怜。

把人分成三类,信命的分属两头。知天命的人在上,他们机关算尽,以世人为棋子,以天下为棋盘。却往往有不测风云,始知天地不仁,自己不过是冥冥中的一环,时也,运也,命也,一样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顺天命的人在下,他们或是受尽了命运捉弄,无力反抗,只得呼天抢地,怨自己前世造孽,终在命运的巨轮下散作齑粉;或是尝尽了出身的好处,也乐得久困樊笼,恣情所欲,其乐无比。只剩下中间的芸芸众生,或是将信将疑,或是嗤之以鼻,苦苦地在命途中挣扎,便如楫水中流,风浪最险,前后无岸。

芸娘本是个顺天命的人,痴痴惘惘了二十年,如今却如重生了一般于浮世上起落,不免有些惴惴不安。因对李家叔婶存着戒心,便处处提防着,往日司空见惯的事于现在看来也十分可疑。比如做午饭时,芸娘在一旁打下手,把眼神紧紧地锁在李大嫂的手上,怕她暗下手脚。用饭时也是再三踌躇,不敢下箸。听说李大叔外出打渔去了,迟迟不归,又怕他是去网罗同伙。

用过午饭,李大婶回房午觉去了,临走前嘱咐二人留意门外动静,若是李大叔回来便叫醒自己。房中只剩下芸娘和楚歈,芸娘惦记着后天的行程,盘算着和楚歈商量今明两天的安排,却见楚歈哼着小曲儿,也不知从哪淘弄来一副粗粗细细的锥子,依旧削磨着早晨的那根一指长的木棍。

芸娘抿起嘴来,想自己劳心伤神,他竟有闲心精雕细刻。按理说这些祸事俱是针对楚歈而来,如今他嘴上说得圆满,实际里却甩手不管,着实可气。芸娘不免牢骚起来:“你敲敲弄弄,难道要雕出一座水晶宫来吗?”

“你大可安心,他们若真会在食物里下毒,咱们早就死透了。”楚歈沉吟片刻,又说道,“奇怪,这些饭菜对我来说到十分受用,细想起来,竟有些汴梁风味。”说罢,又埋头做起了木工。

芸娘脑中本来已经疑问重重,又接收到了楚歈抛来的新问题,想来想去,头都想疼了,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其实自己还在渝州家中,还能看见小如和琮儿笑着在床畔等候自己醒来。敲敲头——还真疼,可惜不是梦。

不摸还好,一摸便觉得头上有些黏、腻。也难怪,这几天都没空好好梳洗。若在往常,芸娘是绝不容许自己邋遢到这等地步的,必定时刻把自己修饰得整洁得体。既然楚歈让自己应对如常,她也不妨从善如流,取了些房前挂着驱虫的蒿子,把大铁壶坐在红泥炉上,用蒿子泡水煮成简易的香汤,倒在干净的盆中把头发彻彻底底地洗好。

头发干净了,人也清爽许多。芸娘将湿发拢在脑后,见铁壶中还剩了一半水,便回头问楚歈要不要顺便洗洗。楚歈二话没说,双手稳稳撑住,身子一荡,便坐在了床前的轮椅上,一脸讨好地唤芸娘推自己过去。

芸娘把水盆移到窗前矮些的桌子上,方便楚歈坐着洗头,却见他迟迟不动,还是在忙活手里的木棍。芸娘疑惑道:“你怎么不洗?”

谁知楚歈面不改色,顺着芸娘的反话应承下去:“水晶宫做起来困难了些。你若喜欢,改日遣能工巧匠为你造一座。你知道吗,我们周国国都汴梁城里有个奇人,能在桃核上雕出山川湖泽来。”

芸娘撇撇嘴,叹道:“若再没个主张,咱们也等不到‘改日’了。哪还用什么桃核上的‘山川湖泽’,恐怕自己就要在葬在脚下片‘山川湖泽’中了。”

楚歈也不理会她的埋怨,依然全神贯注在手里的活计上,拖着长长的尾音答道:“不要担心——有我呢——”

看他这么敷衍自己,芸娘真想夺过他手里的木棍,狠狠地敲他的头,深呼吸几口,最后还是忍住了。

兴许是发觉芸娘正在腹诽,楚歈转过头来笑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让自己死在这里,我既不死,你也一样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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