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九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六百四十七章 星河明淡(九),大明望族,雁九,笔趣阁),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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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驸马家那边人丁兴旺,蔡谅是大长公主嫡长孙,却在族中行五,蔡淼更是在姊妹中行七,可见族中子弟众多。徐氏听是侄孙女,只道是蔡家哪位出阁的姑娘,并没在意。

她想的却是周家那桩事,公主府不好直接表示歉意,便婉转找了这么个法子,就着借人的事儿登门备厚礼,将先前的事情圆过去。否则单若借个仆『妇』又哪里值得这大阵仗。

徐氏唤来杨恬交代了两句——桂枝妈妈到底是以杨恬陪嫁妈妈身份过来的,总要知会杨恬一声,这方叫桂枝妈妈来嘱咐了几句。

桂枝妈妈虽知道是去大长公主府,但到底英国公府也去过了,又是见过大长公主的,知道是位慈和的主儿,心下也不惧怕。

大长公主又坐了片刻,方带了桂枝妈妈一道回去了。

晚上沈瑞回来听闻此事,也同徐氏一般想法,并没在意。

杨恬还道先前蔡谅宴请时,大长公主就曾叫了桂枝妈妈过去问了孕产的事宜,想是确实有这样一位有身孕的蔡氏女吧,如今也是顺水推舟了,听闻是要桂枝妈妈在大长公主别苑里住几日再回来的。

沈瑞也没空理会这些内宅琐事,他日里公务繁忙,最近各地报灾报匪的折子尤多,而万卷阁那边的工程业已收尾,该是书坊这边刊印的新书往那边送的时候了。

万卷阁因合了朝中文臣的口味,又有内库拨银,修建得极为迅速,本是想抢工在万寿圣节时进献皇上以为寿礼的,然而今年因是灾年,皇上免了万寿圣节一应例,连赐宴百官也免了,以节钱钞。

宫宴这部分开支直接作赈灾用,倒是让百官无话可说,唯有称颂皇上圣明,心系百姓。

万卷阁便就没“落成”,拟等正旦时博个头彩,届时就不能只是一栋楼了,内部各种设置,包括起码半数的书籍该当到位了。

万卷阁的设计沈瑞本也参与了,又将后世图书馆的一些设置和规章制度拿来借鉴,书卷分类摆放,如何安置阅读区、借书区也都颇有讲究,沈瑞近来也少不得常往西苑那边万卷阁跑。

青篆书坊这边也扩了几倍的店面,城里城外都建了分部,沈瑞还将刊印流程拆分,作流水线生产,又从青翼商事学堂、匠人学堂里拉来一批学徒“实习”帮手,以提高印刷速度。另一方面沈瑞也在书坊内设重金,鼓励匠人们改进印刷技术。

而自从在通政司看到了苏松、杭州等地皆有旱情的奏报,沈瑞就开始盼着沈琦从松江递消息来,想知道那边情形如何了。

北边在自家庄田和夏皇亲家庄田推广的种植术收到了还不错的效果,但那也是因为北直隶今年并不太缺雨水,南边如果因旱而减产,对进一步推广科学种田可能会产生不利影响。

这种等消息的时候,他又开始郁闷标行和车马行怎的没有立时就在松江府到京沿途铺设好。

如今也只北直隶到山东登州这一线的算是有些雏形,自从田丰往山西去了,山东这边也就搁置了。

不过田丰这趟山西也是不白去的,边寨民风彪悍,倒是叫他收了不少好手。只可惜生意上的事儿始终没甚进展。

天顺到弘治年间,明蒙的贸易多为朝贡贸易,且时断时续。而大明朝堂始终对蒙古心存警惕,一味加设诸多限制,导致了明蒙贸易中断。

虽然没了官面上的互市,但私市却是异常活跃,可以说不少边将都指着这进项活着呢,既是人家唯一的生财之道,赵弘沛个外来户又如何挤得进去。

这边又不比辽东,还不曾被“清理”过,各种关系错综复杂,好多都直接牵扯到宫中大档,刘瑾的人更是乌压压的一片。饶是张永举着大棒查着粮仓草场,赵弘沛跟在后头捧着胡萝卜,也没哪头蠢驴撞上来。

倒是其中在山西布政使司任参议的沈珹给了赵弘沛些方便,却让沈瑞和沈瑛不曾料到的。

自通倭案发,与贺家决裂,分宗后宗房消沉,沈珹与其他房头就只剩下面子情。不说逢年过节,便是沈瑾、沈瑞成亲他也只是礼送到,亲眷一概不曾出现。如今倒是肯伸这个手了,不知道是有心回归宗族,还是看着边关有利可图,想着『插』上一脚。

沈瑞和沈瑛对宗房以及沈珹先前种种作为已是十分不满,现下也只静观其变,且看他日后待如何。

过了几日,被派剿匪的人员名单明旨发了下来,沈瑞见高文虎也在列,便知小皇帝这是着意培养能领兵的人手了。心下又不免为张会惋惜了一回,若是张会此时不守孝,想来也会有机会历练一二。

张会想也是对这事儿颇为上心的,且高文虎与大家交情莫逆,又明晃晃是寿哥看重的人,张会便找了沈瑞商量,将山东布的车马行、通讯网说与高文虎,只盼他能早立军功。

沈瑞自然应下,两人带了杜老八并田顺等人到高家,私下与高文虎说了种种布置,放才又邀游铉等当初与高文虎交好的朋友高文虎饯行。

游铉对高文虎能真刀真枪的剿匪去无比艳羡,只是他个子虽高可实打实的年纪尚小,别说游驸马不会放了他出去,就是皇上也会因他小而暂不会用他。

众人又是好像又是宽慰他一番,鼓励他在京卫武学好生学本事,二三年后自有他的用武之地。

送走了高文虎,沈瑞一直苦等的松江消息也来了,只是,和他所等的内容全然不同。

*

扬州首富杜成被一伙儿不知名的匪盗灭了满门。这桩事还不曾有消息到通政司,却出现在松江家书之中,一路快马送到了沈瑞手上。

沈瑞与沈瑛看着手中的书信,脸『色』一时变换。

信是沈瑾和沈琦分别写来的,说的是同一桩事。

扬州首富被灭门的消息没到松江呢,就有人雇了个乞儿投书给沈瑾,叫他动用张家的关系将这桩事抹干净,否则,就要把当初沈源孝中与丫头行房有孕的事儿翻出来,甚至赖到他头上。

当初这桩事大家还曾坐在一起商讨过,那孩子本不是孝中有的,若真被诬,也是百口莫辩。当时沈瑞也曾联想到张会舅父的事,说过可能被人赖到沈瑾头上的可能。

这种事,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儿,整个沈氏一族都将沦为笑柄,日后此条也会成为官场上政敌攻讦沈家兄弟的话头。沈家兄弟岂会不重视。

没想到如今真被人利用了去。

这两封家书是小心再小心,夹杂在普通家信里,用醋写就,需火烤方现字,又是心腹长随贴身藏了,一路换马不换人,跑死数匹马才用最快的速度送进京的。

因此书信中,沈瑾毫无忌讳,直接写明,当初那侍女春华早已被一碗堕胎『药』灌下去,母子俱亡,人也埋了,这次又特特遣人去看了,尸身还在,千真万确死得透透的。

春华家十年前就将闺女三斗米卖断了,再没往来过,亦不知道后来种种,小贺氏也派人去查了,他家还在安分种地,并无异样。

可见那投书之人所说捏着春华母子,纯属胡说八道。

而这事儿虽是私密家丑,沈家这边掩得干净,但当初郑老安人没时,小贺氏正在京城,家中无人主持,沈源迁怒处置了几个下仆,便有小厮长随趁『乱』卷了东西跑了的。

对于沈源的身体状况,小贺氏再清楚不过,一度就曾怀疑跑了的人中有与春华有了首尾,这才怕事逃了。只是春华抵死不认,跑了的人也抓不回来,这事儿只好作罢。

由此看来,投书之人极有可能是手里有那个与春华有私情的下人,才会知道此中孝中有孕之事,却不知春华母子俱亡。

此番,就是使诈来诳沈瑾,指望着他心虚惧怕,为他们做事。

“若是匪寇,只怕直接上门敲诈更容易些。”沈瑛冷笑道,“哪里还会搞得这样弯弯绕绕。谁不知我沈家家资,况且瑾哥儿媳『妇』又是侯府千金身份,嫁资可观,瑾哥儿身价比不得盐商,敲得一笔却也足够那些匪类花用了。”

沈瑞点点头,道:“刘瑾那边是实名奏报了杜成囤盐,这边查盐引的人刚派出去,只怕还没到扬州,杜成就被灭门了。摆明了杀人灭口。匪类又偏让瑾大哥出面,瑾大哥出面,可不单是代表着咱们沈家,怕是代表着张家更多些。这是那所谓匪类背后之人想让张家出来,把这潭水搅浑。”

“贼咬一口入骨三分,”沈瑛道,“就算他们手里没有实据,只消传扬出去,沈家这污名也不好洗净,此番也是向我沈家示威,想沈家低头。”

杜成身后的人是谁?

刘瑾最近动作太多了,清丈田亩,清查盐引,清算刘健、谢迁、韩文其党,是拿杜成作个引子,还是为了精准打击杜成身后的人,沈瑛沈瑞一时也不得而知。

而盐引本身,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了,也包括外戚张家在内。

沈瑞收起了信笺,道:“我往小刘公公那边去一趟。”

沈瑛提醒道:“通政司这边没有折子也是常态,若是灭门大案,地方是断不敢瞒的,却也不会贸贸然报上去,总要想个能将自己摘出去的法子。本来现下南边儿也有旱情,各府都是焦头烂额,又出这样大案,又在京察之年,扬州知府要先考虑他的乌纱了。但通政司没消息,锦衣卫却一定有消息密报京中的。”

沈瑛所料不差,锦衣卫本身就是侦缉天下事,及时向皇上报消息的,何况如今锦衣卫指挥使杨玉又是刘瑾门下,刘瑾既弹劾了杜成,锦衣卫自然是盯着杜家的,有个风吹草动都会立时送消息进京。

“这事儿万岁前儿就知道了。”密室之中,刘忠意味深长道,“万岁要派东厂去查。”

见沈瑞眉头紧锁,刘忠嗤笑了一声,道:“万岁心里明镜儿,他吩咐丘聚时,说,盗匪既为求财灭门一户人家,必是要上下搜刮统统运出去的,大富之家,总不会是一两个包袱就拿完的,扬州府都是酒囊饭袋吗,让匪徒堂而皇之将几车几十车的东西带出城?”

沈瑞忍不住扶额,寿哥这关注点总能放在钱上,他也无语了。

听得刘忠凉凉道:“刘瑾这阵子本就是奔着丘聚去的,查了丘聚名下铺子,搜出贡品来,偏叫铺子里那两个管事的干儿子死在了北镇抚司狱里,丘聚便跑来御前喊冤,说是有人故意做出这死无对证的局面,要害他让他撕掳不清。

“那边又查出了保定伯并几个勋贵家里开的布庄也有卖贡品棉布。”刘忠看了沈瑞一眼,道,“号称是松江沈家布。”

沈瑞奇道:“这是几时的事?我竟不知!”

刘忠摆摆手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沈家贡品布都有标记的,这几家也说了,进的寻常松江布,冒沈家之名卖罢了。”

他脸上浮现讥诮之意,“保定伯府二『奶』『奶』是寿宁侯府大姑娘,听闻她曾想借着她妹妹小沈状元娘子回松江时,在松江立个织厂,这边卖的布也就名正言顺了。只是,想是小沈状元治家颇严,此事未成,他们便贩了些松江布,因着张大姑娘这层亲戚关系,冒贡品布卖呢。”

沈瑞也不知作何表情好了,半晌才道:“怪道那边人想要我瑾族兄出面,想也是有张家这卖布缘故,更容易拖张家下水,打这个马虎眼吧。”

刘忠虚指着沈瑞道:“如此,你也猜着了杜成背后是丘聚罢。”

沈瑞黑着脸道:“丘聚和我沈家也不是一次两次的过节了。”

说起扬州盐商,太容易就想起闫家,当初闫家抄家是东厂动的手。沈瑞还记得当时得了消息,贺东盛投靠丘聚,大抵是想从被押上京的闫家人口中得到沈家的把柄。

闫家抄家,贺家抄家,都是巨富之家,金山银海,小皇帝内库也由此而满。

而今,小皇帝让东厂查杜成灭门案,所问也是……

“皇上这是让丘聚将银子吐出来么……”沈瑞轻声问道。

银子吐出来后呢?丘聚去查案,只怕更会将案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皇上是拿了银子就饶过丘聚吗?像那些边关的赎罪银一般?

可这是灭门,这样的心黑手狠,皇上真会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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