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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年巡按御史上折,弹劾曹雄拥兵不救,贻误战机。
曹雄佯引罪,乞解兵柄,却又打发次子曹谧奏诣京师。
曹谧尚未及冠,在京师多家府邸游走却毫不怯场。
讲起达延汗寇边种种情状,绘声绘色,让人如临其境,又讲他父亲如何带兵死守云云,直讲得朝臣心惊胆战。
当时本就是边关要紧,无论如何曹雄带兵上确实有一手的,最终朝廷也就象征性的罚了些俸禄,仍令曹雄居职如故。
那曹谧自也是拜过刘瑾的山门,给刘瑾留下了深刻印象。
待延绥马市一开,曹雄这个延绥总兵分量愈重,刘瑾就越发觉得曹谧是佳婿人选。
他派人往延绥说媒,曹雄也是要在朝中寻一靠山,当即便同意,双方换了庚帖,婚期定在了翌年九月。
怎料这转过年来开春,刘瑾兄长不知怎的就病了,肚腹肿胀起来,面色苍黄,食不下咽,不时疼痛。
太医看了说是《黄帝内经》所载“膨胀”,乃是四大难症之一,实在难治。
刘瑾也是遍寻名医,药一副一副的吃,却一直不见好。
人都瘦得剩下一把骨头了,却是肚腹依旧鼓胀。
眼见人就是要不行了的。
可若人没了,谈玉娘是在室女,要守孝三年再嫁!
刘瑾遂去信往延绥,希望曹家能提前迎娶谈玉娘过门。
然曹家那边却月余也没有回音。
刘瑾料是因乾清宫走了水,这外头铺天盖地的弹章,不论说皇上还是说镇守太监,总能捎带上他刘瑾,消息传到边关,曹雄最是油滑之人,怕是有观望之意。
刘瑾大为恼恨,但他想拱掉哪个文臣还算容易,想伸手到边关教训一个总兵却难。
尤其现下无论是延绥马市,还是侄女的婚事,都是要指着曹家,一时倒也不好翻脸。
就在这么个关头,又来了一道晴天霹雳。
安化王那纸檄文,虽也说了皇上对宗室不仁不慈,可却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了他刘瑾的罪状,打着“清君侧”的名义!
别说那些罪名他心里清楚不是捏造,便就是捏造的,有这样“清君侧”的名头,他也难得善终!
刘瑾卷了那急报和檄文就出了宫,又叫人赶紧喊了张彩来。
刘瑾私宅密室里,张彩展开那檄文一看,也是心惊肉跳,当即便道:“千岁应当即进宫,报与皇上。然后什么都不用做,只在皇上脚边哭上一场,说说自皇上登基以来您都为皇上做了些什么。”
“一定要提一提查九边屯田之事,这檄文上说丛兰虚报田亩、滥征田赋,丛大人出自通政使司,素有贤名,皇上最是信得过的,如今被这般说,可见是贼子颠倒黑白。”
“他既是诬陷丛兰,自也能诬陷千岁你!这些宗藩私占田亩便是侵吞朝廷税赋,乃是大逆不道,清丈田亩让他们无所遁形,故此才会如疯犬般狂吠乱咬!”
“再提一提山东的德王……”
“还有太庙司香之事,别看皇上冷眼看着朝臣选这个推那个,其实此乃皇上逆鳞,千岁不妨就说这些人妄蓄大志……”
刘瑾眉头紧锁在密室里来回踱步,听得张彩一条条说来,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愈发烦躁。
忽然,他一拍长案,打断了张彩的话,“不成,这檄文不能叫万岁爷看到。”
张彩不由愕然,脱口而出道:“千岁万万三思!”
刘瑾却道:“正是三思过了的。这些年,皇上……”
他顿了顿,似乎不想说下去,终还是没忍住,叹了句:“皇上长大了。”
张彩脸色数变,咬了咬牙,道:“千岁是担心皇上看了这檄文疑心于您?!可正是因怕皇上疑心,才要剖析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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