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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侑回真正冷下脸的时候,对她明里暗里的讨好视而不见,十分难说话。
别人怕极了他这幅君威深重的模样,可宋玲珑被他纵坏了,脾气也养出来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越冷着脸,她越要往跟前凑。
一日深夜,月上柳梢,她在对面的书桌边坐着,看着一本正经,实则转着笔玩,时不时弄出点动静,可对面坐着的人岿然如山,压根不为所动。
她耐不住性子,索性将笔一丢,提着裙摆走到他跟前。
“觉得无聊了就回去。”秦侑回眼皮都没掀一下,声调落得有些冷。
“我不。”宋玲珑使了个小术法,将自己的那张黄梨座椅搬过来,她坐在案桌边,纤细的手指在他的竹简上一点一点的。
“你都三日没理我了。”她推了推他的手肘,还好意思说:“君主气量小了哈。”
“说说看。”秦侑回是真的被她那一句话气得如鲠在喉,此刻,他撂了手头的笔,身子往后一靠,眼眸阖着,带着点难得的脆弱的疲惫模样,“这么想让我纳妃?”
宋玲珑喊冤:“我怎么会想让你纳妃,我做什么跟自己过不去。”
“我当日,就是随口一问。”
“玲珑。”他打断了她,“跟我说实话。”
他一字一顿:“我想听实话。”
话音落下的一瞬,剑修出身,人生从未有过败绩的秦侑回头一次觉得自己败了,在对方还未认真应对的时候。
他就已经一败涂地。
说起这个事,宋玲珑也是真的冤枉,她在秦侑回面前向来没什么遮挡,想说就说,怎么也没料到那一句话,会让他有那么大的反应。
“我前几日出去游玩,去了趟人间,恰巧帝王选妃,皇后做主,留了好几个貌美的秀女下来,民间便都夸皇后大度,有国母的风范。”宋玲珑说完,指尖点了下他的手背,诶的一声:“我都没说委屈,你怎么还生气上了。”
“我虽然很强,进来的人可能都打不过我,但说不定就有心眼多的,爱撒娇爱告状的,时间长了,日子久了,不是给我自己找事做么。”
她一边讲道理,还要一边彰显自己的能打和强悍。
这就是宋玲珑。
秦侑回看着自己搭在扶手上,漫出黛色青筋的手背,一双时时刻刻潋滟着风情的桃花眼往下垂了垂。
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唯独没有说一句,她不喜欢他身边有其他女子。
“宋玲珑。”他的声音透着沉沉的哑意,出口却很轻:“因为你不喜欢我。”
笃定的,陈述的语气。
宋玲珑怔了下。
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她凑过去,小鸟一样在他的颈侧啄了一下,声音含糊着,带着难得的不好意思:“谁说不喜欢了。”
“你让芦苇出去问问,像玉面,锦绣,长河,这些人,哪个不喜欢你。”她泄气般地将脑袋磕在他的肩侧,慢悠悠地抱怨:“君主走到哪,都是块香馍馍。”
在她第三次贴在耳边软绵绵喊他名字的时候,秦侑回终于忍不住,冷着脸将人往腿上提了提。
他拂过她轻轻起伏的脊背,音色里透着种刻意压制的燥乱:“再敢提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人间就别去了,那些不知所谓的戏本,也别听了。”
彼时,秦侑回忍耐着一遍遍告诉自己,来日方长。
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他们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同看云卷云舒,观潮起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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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有想到,早就解决过的血虫事件,在万载之后,再次爆发了出来,而且尤为严重。
世界树常年游走,根系遍布每一寸土地,通常都在小世界里漫无目的地飘荡,一睡就是上千年,踪迹难以捉摸,就连秦侑回也探测不到具体位置。
因而谁也没有提前发觉异样。
最开始的端倪,是南疆频频爆发山洪,北域冰山崩塌,人间十年旱灾,颗粒无收。一件两件可以说是巧合,可太多巧合堆叠在一起,其中必定出了问题。
结果果然是世界树出问题了。
世界树树灵飘回来的时候,虚弱得只剩下半个身体,在秦侑回和宋玲珑凝重的目光中,他说起了事情始末:“当年被驱逐出世界树的血虫,被人用域外的大神通保留了十条,这种东西不声不响,悄无声息蚕食世界树力量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有察觉。”
世界树的能量太庞大了,整个六界生灵汇聚而起的繁茂枝叶,随意一点,就是令人瞠目结舌的灵力汪洋。
世界树的树灵毫无所觉地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力量已经被蚕食了大半,许多枝干都断了,原本苍翠欲滴的树叶黄了至少一半。
血虫这种东西,被人用逆天的苛刻手段创造出来,如烧不尽的野草,生生不息,潜伏起来极其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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