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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念烟看过信后,便知道那天谢氏见过母亲后,母亲为何怏怏不乐。
谢家被诬告,千头万绪都指向冉家和突厥的关系,无疑是在风口浪尖上,又往父亲寄身的片板上坠了一块大石,不但谢家自己下沉,连带着父亲也要失去最后的平衡,丧身政治的波诡云谲中。
母亲并没问冉念烟的意思,就证明她已有了解除婚约的意思,问了,冉念烟就有可能反对,到时她就会犹豫,犹豫就会贻误当断则断的时机。
想起谢昀毫无半点烟火气的笑脸,冉念烟有些舍不得再也见不到他,不关男女□□上的风月,只是想到世上还有像他这样单纯待人的人,便觉得心里有一处被阳光照耀着,明亮而温暖。
外面的事必然瞒不过徐泰则,徐泰则的消息又常常七拐八拐传到徐安则的耳中,最终还是徐安则先忍不住,跑到冉念烟面前来求证。
“谢家出了事,你有什么打算?”他极为认真地问着,好像冉念烟的想法真能起至关重要的作用似的。
彼时冉念烟正在院中侍弄花草,因怕阳光灼伤,便用蒙着淡绯色长纱的帷帽遮着脸——原本是白色的,可徐问彤近来忌讳颇多,莫说穿戴白色,就连荷包的里子都要拆了换成红的,就怕那一点点不该有的白招来冉靖客死异乡的噩耗。
冉念烟曾问过母亲,为何还如此关心冉家的事。
母亲沉思良久才道:“那毕竟是你爹爹。”
冉念烟心里明如镜,才不是因为她,而是母亲本身难以说服自己不惦念他的安危,因羞于出口,用她做借口罢了。
也不知薛自芳现在如何,她忽然想到,也许薛家正为了薛衍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听夏师宜的线报,近期很多投机的寒门官僚找上门来,替薛家出谋划策,合谋搬倒谢家和陆明,好像倒了一个谢家外加一个陆明,就能轮到他们官居一品、宰执天下似的。
官场争斗本无可厚非,可若是移花接木、无中生有、无所不用其极,那就是品性底下,将来更可能为了一己私利鱼肉乡里,毕竟连同僚都敢诽谤,何况是手无寸铁的子民呢?
当初她垂帘听政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谢暄重新考核官员,先裁汰了一批这类滥竽充数、欺下瞒上的庸官,无论出身寒门还是世家,都一视同仁地遭到贬谪,直到在偏远的州县改掉毛病才可升迁,若是再犯前科,那就一直贬到不入流的吏员行列中去,一时间气象革新,颇有中兴之势。
可惜后来,这项新政竟也成了徐夷则讨伐她的理由之一,即是不体下情,不施仁政,不敬士人,三条罪责喊出,天下学子悉数望风倒戈。
想到徐夷则,再看徐安则,明明毫不相似的两个人,可一想起他们居然是兄弟,冉念烟还是恨得咬紧了银牙,愤愤吐出两个字:“没有。”
徐安则惊讶道:“你怎么了?这不像你啊!”
冉念烟冷哼道:“我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还要你来教吗?”
徐安则不可思议地上下看着她,道:“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不是向来都擅长未雨绸缪的吗?”
冉念烟道:“放心,雨浇不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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