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如焚 第66节
许远于是伸手,两人同时听见肉身滚跌的声音,周涤非觉得命运第一次眷顾她,男人磕到要害,死猪肉一样不动弹了。
有人探出脑袋来,想查看,但上锈的防盗门吱呀一声似乎又关上了,两个人屏住呼吸,少年许远拽了下周涤非,两人以一种平静的姿态,走下楼。
楼道里,粘稠的血,非常新鲜,周涤非在巨大的头晕目眩中听见许远说:
“别回头,去上学。”
眼前,那摊浓烈而血腥的红,再一次让周涤非像被灼伤,她把材料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是依靠:
周涤非忽然用警觉异常的目光,痛苦地盯着他:“许远,我不会忘记你用力的一推,但这不代表着我要用爱情回报你。”
说完,她脸色变了,浓黑的墨打翻了一样。
她身子控制不住地抖,眼睛里,重新溢满厌世的绝望。
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想到藏在帘子后的一幕,被话语引发。
那天,醉醺醺的男人,在楼梯口,也是这样的盛夏,躁动,热郁,那个时候,对门连猫眼都没有,小区破烂,中午有小学生在起□□皮一样的篮球架子下咣咣投篮。
“你回去吧,他下班后会过来。”
103里,陈清焰在忙碌,他去了病房三次,选择简嘉不在的空隙,避免相遇。
手术后的六小时里,要平躺,不能起身,麻醉作用下让小便困难,小护士过来导尿后,陈清焰弯腰,轻声问老人感觉如何。
老人显然对孙女婿,格外满意。
寻常的夏日午后。
两人就像此刻一样,目光碰撞,彼此露出慌乱而肃穆的神情,不需要交流,在男人骂骂咧咧的臭气中,两个少年人,都从对方眼中读懂了某个念头,但他和她,同样在瑟瑟。
许远在用眼睛问话:是他吗?
那个只会酗酒打人的无能废物,在夜里,会像蝙蝠一样活跃。
周涤非没有点头,但瞳孔黝黑,她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