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中间人

“耶律将军一路行走，看到我河东如此残破，想必会心怀怜悯吧？”卫融自我安慰道。

可这话却让李廷儒听了个正着，他淡然一笑，道：“世家子弟，焉知百姓疾苦呢？昔年的晋惠帝不识肉粥之事，历朝历代何其多耶。”

李廷儒这会儿有点想明白了。他刚才在耶律拽刺面前，劝耶律拽刺把汉国君臣晾上两三天。现在不如让卫融去找耶律拽刺谈判谈判，让卫融再吃瘪两三次，这样，卫融和耶律拽刺答不上话，他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就只能来找自己。自己给他们两面搭线，汉国岂不是也要向大楚表示表示啊。为什么你们可以像契丹入贡，不向大楚入贡呢？恩，让他吃瘪，我再顺势给他添点调料，不行他们不上钩。

卫融一愣，李廷儒的话也是事实啊。万一这耶律拽刺是纨绔子弟，看着荒芜的田地，说不定还以为景色优美呢。他心里又惴惴不安起来。其实，卫融也算是一个老狐狸了，可是，自己的实力有限，再狡猾再滑头，很多事情也是不敢做不敢动的。

受到李廷儒指教的卫融，第二天就去驿站，请耶律拽刺入宫，宣读契丹父皇帝的诏书，同时谈判谈判。可没想到，耶律拽刺说自己跋山涉水而来，非常疲劳，再等个两三天不迟。幸好刘崇就刘承均这么一个儿子，要不然像耶律拽刺这个拖沓的法子，指不定有人认为契丹皇帝对刘承均不满的。即便如此，汉国上上下下心中也更加惶恐起来。而且，市井上莫名其妙的突然出来了很多传言，又说契丹人对刘承均不满的，要兵进攻的；又有说刘崇是暴亡，刘承均弑父篡位，得位不正的；还有说周军即将北上，契丹人要抛弃河东的。总之，流言四起，就连太原城里的百姓也都突然紧张了起来。

“啊？！”卫融脸色灰白。虽然他也曾经猜测过契丹人的要价，可是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契丹人要价居然会这么高。这。。。这完全不符合价值规律嘛。当年耶律璟老爹耶律德光册立石敬瑭，帮着石敬瑭得了一百二十州左右的地盘，才拿了燕云十六州。现在耶律璟只是帮汉国拿回三十多州的地盘，就要价二十州，这。。。这贵的也太离谱了吧！

“吭。”李廷儒咳嗽了一下，说道：“还有岁贡六十万贯。”

“什么？！”卫融呆了。这。。。这哪里是帮汉国打天下啊，这是要汉国的老命啊。算了老子不干了，我们能不能推出联盟，你们爱讨伐周贼，你们自己玩去，我们不奉陪了。一瞬间，卫融甚至都想反悔，退出四国联盟了。这。。。一旦灭亡了伪周，汉国多了河东的十多个州，负担却加重了好几倍。努力好几年，一夜回到解放前，这。。。这太得不偿失了。

李廷儒一面慢慢悠悠的喝着茶水，一面欣赏着卫融的表情。卫融僵硬的表情足足维持了一炷香时间这才清醒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这。。。这个条件，是可以再商量的吗？”

卫融不是白痴，从郭威篡国一来，河东就算是绑在了契丹的战车上面了。这辆豪华战车显然是只能上，不能下的。契丹人既然这么说了，就只能讨价还价了，绝对不能说：老子不干了。你不干，他就立马来干你。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耶律拽刺既然这么做，肯定是由理由的，肯定是想吊一吊自己。事不关己的时候，自然可以旁观者清。像这样的大事，一旦事涉己身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够镇定自若呢。

卫融跑了几趟，无效。级别更高的丞相赵华出山了，带的礼物也更丰富了，可是耶律拽刺依然不见。到了第二天傍晚，卫融又一次的来拜访李廷儒来了。

“李大人，下官又来打扰了。”

两天不见，这卫融似乎苍老了一些。眼睛通红，走路也不太稳当了。李廷儒笑着说道：“卫大人，您太客气了。你来拜访下官，下官是蓬荜生辉啊。我在贵国，是十分希望能够贵国的高层，经常走动，解释疑惑，增进友好啊！”

李廷儒为难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个。。。这个下官确实是不太清楚。我拜访耶律拽刺，纯粹是礼节性的。这种机密之势，如果不是耶律拽刺少不更事，下官也无法听来。”

“少不更事？”卫融听了这个评价，僵硬的表情有点松弛了：“耶律将军，待人说话是否和善啊？”

这下子轮到李廷儒呆了，这是什么意思？

卫融老脸一红，说道：“下官在3o里外迎接耶律将军的时候，将军正好在出恭，所以，只是让一个小兵来回传话，下官。。。下官没有见到耶律将军本人。”

李廷儒心中好笑，这耶律拽刺也太恶搞了吧。竟然趾高气扬到这种程度。他脸上却是一片平静之色，道：“拽刺将军就是爱玩，他这人不错，说话也挺和气的。不过，这趟出使，他是受其兄嘱托，肩头上必然是担着责任的，这。。。这商量谈判当然可以，可是拽刺将军肯不肯降低筹码，那就不是下官所能保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