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水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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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决稍稍退了一步，这才看清那抹青色侧影是个从未见过的少女，一身穿天青蓝通臂长袖，外面罩了件鹅黄绣绣球菊比甲，下着藕荷色百褶裙，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松松的绾在头上，只用一只翠玉簪子固定，看不清楚正脸，从灯罩内透出的柔和灯光照在她的侧脸上，映得她面如莹玉，透玉一般的耳朵下，鲜红的玛瑙耳坠轻轻晃动着，定定看着，仿佛要把人吸过去一般。

“那是谁？”微微昂首，轩辕决轻声问道。

诺言早已在一旁候着，忙上前一步，“那位是洛姑娘，太后娘娘从宫外带回来的。”

轩辕决颔首，他早已知道太后从汉阳城带了个人回来，也知道此人颇懂医术，却不知只是个妙龄少女，看她的样子不过二八年华，即便懂一些医术，又岂能是御医所不及？只是轩辕决为人谨慎，却也不是武断之人，见她认真的翻看医书，便有些好奇起来，踱步朝碧纱橱内走去。

轩辕决进来的时候方婆婆并未察觉，只听到诺言声音才转过身来，见轩辕决往碧纱橱内走，心下一紧忙起身行礼，原想出声提醒洛小狸皇帝来了，却被他抬手按下了声音，径直走进碧纱橱。

洛小狸一心只想快点找出解毒的方子，并未察觉有人进来，知道轩辕决站在她身后，一股淡淡的龙涎香音绕鼻端，蓦然回首，才惊觉原来是皇帝来了，忙起身行礼。

“洛姑娘不必多礼。”轩辕决淡淡开口，从散落在榻上的医书中拿起一本，细细看了看，才问道：“姑娘可寻到医治太后的方子？”

“还没有。”洛小狸垂着头，轻轻的摇了摇。

“那，可有办法？”轩辕决握着书的手一紧，虽然心中早已料定眼前的女子未必能比御医医术高明，心里却还是存了希望的，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不免有些失望。

“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不知道宫中是否有水蛭？”洛小狸开口问道。

这个法子洛小狸其实一早就想到了的，只是又觉得不妥，所以才想再翻翻医书，看看上没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可是翻遍了有关解毒的医书，只有对症下药的，却没有对未知毒药的解毒方法，想来想去，便只有用这种办法了，总归好过看着太后昏迷不醒的好。

“水蛭？”轩辕决微愣了一下，才想起水蛭是个什么东西，“可是要入药？”

“非也。”洛小狸看了一眼外面床上的太后道：“是用金针封住太后娘娘身上的几处大穴，把毒血逼入肢体末端，再让活的水蛭吸出太后身上的毒血。”

御医已经用药控制住太后体内的毒性蔓延，但是毒性一旦进入体内，必定先是侵蚀血液，若是能把毒血排除，太后身上的毒性就少了大半，再慢慢调理排除余毒，太后的身边便能慢慢痊愈，只是太后毕竟年纪大了，身体的造血功能不必年轻人，只不知要用水蛭吸取多少血，才能把毒血洗完，所以洛小狸之前并不像用这种法子，可是现在看来，也只能冒险一试了。

水蛭是常见的生物，宫中水池内便有，可是按照洛小狸说的，要吸取打量血液，便不只是一只两只或者一般的水蛭可以做到的，况且水蛭也不是半点危险也没有的，若是洛小狸有完全的把握，倒是可以一试，若是没有……

“你有几分把握？”轩辕决盯着洛小狸的头顶问道，突然察觉说了这么久的话，他都没有看过眼前女子的正面，有心想让她抬起头来，却又觉得不合时宜，便没有开口，只等她回答。

“五分。”洛小狸据实以告，“若是年轻人，把握会更大一些。”

五分的把握也敢拿出来说，可见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轩辕决又岂会不知，扬声唤了方婆婆进来。

“老奴参见皇上！”方婆婆垂手进入碧纱橱，因为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又是看着轩辕决长大的，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行大礼。

“婆婆觉得洛姑娘的提议如何？”轩辕决把问题丢给方婆婆，洛小狸竟然是跟太后进宫的，方婆婆对她的了解自然比他要深，他倒要看看眼前的这个淡漠如菊，见了自己又沉静如斯的女子，对太后和方婆婆而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方婆婆看着轩辕决长大，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是在怀疑洛小狸的身份，可若是这样的话，方婆婆倒是不担心，原本洛小狸的身世便难以查验，若不是她自己说出来，她们还都蒙在鼓里，即便是被轩辕决查出她祖父曾任御医首领，那也说明不了什么。

加之方婆婆已经听到洛小狸之前对轩辕决说的话，遂开口道：“太后娘娘昏睡不醒，御医们又束手无策，依老奴看，不如让洛姑娘先试试，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即便已经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听方婆婆毫不犹豫的相信洛小狸，轩辕决心里还是难免有些讶异，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缓缓的点了点头，“那就有劳洛姑娘了。”

永康宫中，珍太妃精神萎靡的躺在美人榻上独自垂泪，一双眼睛已经哭得红肿，帕子也已经换了几条，却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贴身宫女宝翠看的心焦不已，端着一碗雪燕跪坐的她身前的脚踏上轻声劝道：“太妃娘娘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奴婢特意让人给娘娘炖了娘娘最喜欢的雪燕，娘娘就吃一口吧。”

“现在太后昏迷不醒，本宫又如何吃得下！”话已出口，珍太妃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早上养心殿外轩辕决的话犹在耳边，她担心太后有个万一，轩辕决真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一面是她的亲生骨肉，一面是父兄亲人，哪一边受到伤害她都不愿意看到，可是轩辕决是她的儿子，她太了解他的性格，若不是已经下了狠心，他是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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