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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会儿也少有台臣敢于上前攀谈,毕竟诸葛恢被拘押的消息经过一夜扩散,已经完全传开,谁也不知道这一场风波又会是多大的规模。
可是在看到这父子家一副目中无人姿态,在场还是不乏台臣以及注定要被打击的青徐侨人怨望以对,乃至于高声抨议,以此来发泄心中积郁不满。
对于那一类指桑骂槐的喧哗声,沈家父子俱都充耳不闻,彼此低声笑谈着,神态颇有从容。
又过了一会儿,宣阳门打开,台臣们次第行入,各归官署准备正式上朝事宜。沈哲子是没有具体的官署所在,与老爹道途分别不久之后,台内又有一路甲士前来迎接,护送他前往中书官署。
中书官署门前,何充负手而立,两眼中同样布满了血丝,可见昨夜过得绝不轻松。在见到沈哲子行来,他甚至来不及见礼,挥手屏退左右便疾行上前,望着沈哲子低吼道:“梁公真要做到如此?这样对葛公难道不是有失公允?”
王恬血书内容虽然还未披露于外,但肯定瞒不过何充这个中书令。沈哲子闻言后便反问一声:“那么中书觉得太傅是否也欠一份公允?”
言外之意,局势崩坏成这样一步,总要有人负责。而青徐侨门作为始作俑者之一,同样要有人背锅,不是王家、就是诸葛家,这甚至不是沈哲子能够控制的。他不能控制,但是他能选择,诸葛恢就是他选择的目标。
“至于公允?世道可有公允可执?中朝至今,社稷积坏,台辅或是频有继力奋发,但却不足强挽颓势,葛公在治,崩于此时,这也不是我能预控之事。”
沈哲子也明白,诸葛恢虽然在当中难辞其咎,但罪过不至于大到这一步。可问题是,一事一物的崩坏总有一个渐变的过程,每每亡国之君未必全都是昏聩无能之辈,这就像是一个击鼓传花,传到你手里炸了,也只能说一声命途乖张。
沈哲子所布局、所要根除的,并不仅仅只是这一届予他诸多掣肘的台辅们,而是中朝以来的长久积弊,同样的诸葛恢所将要付出的代价也有一部分的确是代前人受过。
何充听到这话,一时间也是语竭,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并不是能靠道理互相说服,而且他也根本没有制衡沈哲子的能力,沉吟半晌后才涩声道:“王敬豫临终所遗厉声,所涉时流极众,若俱以绳法,其势难控……”
“中书多虑了,所谓法不责众,绝非时时可用之理。”
沈哲子听到这话后,便将面色一沉:“譬如神州陆沉,诸胡争虐我诸夏故土黎民,其众若蝗祸蜂拥,但就算如此,岂能因势大而怯?唯恃坚兵强卒、王法正义,由头而杀,屠及六夷,使宇内再无敢祸我之众今次畿内动荡,虽不同夷患,但其颠覆朝纲、毁弃伦常、窥望尊器之心迹,所祸差之无几,岂能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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